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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二三事

来源:祁东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谭冰 编辑:曾卫华 2023-09-21 10:4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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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回老家,看到村里已荒芜了的晒谷场,野草遍布其间,心中便有一丝伤感。记忆中,它曾经多么热闹,是全村孩子们的乐园。

我们村有两个晒谷场,实际上只能算是一个,上下谷场是连在一起。分田到户时,晒谷场也被分到了户,每家一小块。

农忙时,晒谷场便热闹了起来,那时是土晒谷场,大人们一大早便到牛栏担上牛粪,在木桶里用水把它和稀,一人用木瓢泼洒,另一人用竹扫帚扫开,当太阳升起时,泼洒过的牛粪便慢慢地干了,像给晒谷场铺了一层油布,这样就很少会有土场的泥土粘在稻谷上了。通常用木瓢泼洒的重活便落在半大的小孩子们身上,把稀释过的牛粪用竹扫帚扫开是项技术活,大人们亲自上场。大人们扫完后,小孩子们就会留下来守到地干为止,主要担心有人经过,留下脚印。有脚印处泥土就会沾上谷子。

晒谷了,晒谷场便成了小孩子们的乐园,全村人忙、累并快乐着。白天小孩们不是在自家的农田里帮着收割稻谷,便是在晒谷场里晾晒谷子。在晒谷场用耙子把谷子摊开,用爪子除去稻谷碎叶和杂草,再用耘子铺均匀,每隔一二小时再翻匀。中午,阳光毒辣,孩子们都不乐意去翻晒,这时,都是大人主动去。有时大人实在累得不行了,想休息一下,也会大声呼唤小孩们去的,这时我们就心不甘,情不愿小声低咕着顶着烈日去翻谷。

等到太阳快下山时,晒谷场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孩子们帮忙用耙子把谷子堆成一堆,大人们便挥动着扫帚把谷子往谷堆中央扫,有的谷子晒干了,就用风车把秕谷去掉,风车吱嘎吱嘎有韵律地响了起来,秕谷随着风吹起,与谷子分离,谷子被人们用蛇皮袋装好,放入谷仓。

收完谷,年纪小的孩子便在晒谷场四处奔跑,有的用五颗石子玩起了打石子的游戏,有的玩起了老鹰捉小鸡,谷场周围有扎好的稻草,也有人玩起捉迷藏的游戏等等,随着一天的农活结束,年纪大的小孩子也加入到了这种游戏之中,偶尔有一两个大人童心迸发,加入到老鹰捉小鸡的行列中来,于是晒谷场便有了大人戏耍小孩子发出的“嚯嚯”声,大人时而停下,孩子们在戒备,他们时而追逐,有时吓得孩子们随着队伍边叫喊,边四处躲窜。游戏结束后,大家拥簇在一团,开心地说着、笑着,分享着如何才能让“老鹰少捉鸡”。

收稻谷的同时,山上的黄豆也熟了。当别人还在晒谷时,有的人家就上山收了黄豆,也放在晒谷场上晾晒,黄豆晾晒两三天,直到黄豆从豆荚陆陆续续蹦发时,就可以用木棒捶打,一捶接一捶,黄豆就蹦发出来了,豆子欢快地起舞着。晒谷场每家只分了一小块地,有些黄豆不听话,就蹦得远远的,掉到了外面的边隙或草丛中,家里人手多的,还会去捡一捡,人手不够的就集中捡一下多的地方,少的地方就不捡了。

捡黄豆成了孩子们的一件快乐的事。大家拿着器皿,先去捡别人家的,通常他们不反对捡,我们才去打擦边球。最后才捡自家的。回家之前,大家都会聚到一起,互相比比,看谁捡得多才开心地回家。

捡到的黄豆,通常会被大人作为奖励,炒着给我们当零食吃,也有些大人舍不得。有时,我们要捡好多次才够量炒一次。谁家炒了黄豆,谁家的小孩就会带出来与小伙伴们分享,大家往空中抛丢一颗,然后张大嘴接着,咔嘣一声,黄豆发出一声响音,碎了。我们开心地表演着,友谊和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而纯粹。大人、小孩子偶尔串门到了别人的家,主家就会抓几把黄豆分给大家一边吃,一边唠着家常。那一份黄豆的香味至今还在记忆中飘散着。

晒谷场的晚上更是精彩,经过一天的劳作,大人都十分的劳累,通常晒谷场是处在一片空旷之处,通风,会比其它地方凉爽些。家家没有晒干的稻谷堆在一堆,有人担心别人不小心动自家的稻谷,便用生石灰在谷堆周围撒了一圈,在谷子上也撒些,作上记号。有的人家有薄膜布围上一圈,盖上谷子,防止夜里回潮。

晒谷场上有谷子的人家一般都会拿上一席子去守着,没有的人家有时因为天太热,也会凑上热闹携席子一同去,于是晒谷场便热闹了起来。小孩子们玩耍着,乐成一团。大一点小孩子会安静地围着大人,听他们摇着蒲扇讲些千奇百怪的故事,或社趣新闻,或家常里短。

大人们常说,如果远方有“哦哦“的叫声,是千万不能回应的,回应后那声音就会由远及近,飘到你的附近,会勾魂。回应了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女孩子通常听话,也有一两个胆大的男孩,有天晚上,他们真的回应了一声,那声音就真的飘到了附近,我们都吓得围在一团,纷纷携席子回家,生怕被捉了去,那回应的男孩子也担心了好几天,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作声了。

那时,晚上星星点点,闲得无聊时,我们就比数星星,比那颗星星最大,识别北斗星,银河,牛郎星,织女星,看流星划过,许一些小心愿。记忆中,那时似乎是很少有蚊子,没被咬过,也许因为年少,玩得不亦乐乎,忘记了蚊子的叮咬。夜深了,各家大人趁自家的小孩子睡熟了,都会把他们抱回去,因为担心夜半有露水,小孩子身体会受不住。

如果半夜下起了雨,噼啪噼啪的,晒谷场就惊慌一片,小孩子们便拿起席子,撒开脚牙子,飞奔回家。大点的孩子听从大人的指挥,忙于用稻草或塑料薄膜把谷子盖好才放心地回家。

现在都用收割机收割稻谷了,收割后的稻谷也集中送到晎干场。留着自家吃的,都晒在自家的水泥院场上。老晒谷场便失去了应有价值,荒废了。

如今,每每路过村里的晒谷场时,童年的笑声好似就在耳边,常常眼里湿润。

来源:祁东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谭冰

编辑:曾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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