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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猪草

来源:​​​​​​​​​​​​​​​​祁东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陶刚桥 编辑:胡春雷 2025-09-05 17:3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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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扯猪草的日子.png

在我小时候,村里的男孩和女孩都得扯猪草。养猪是家家户户最要紧的副业,是主要收入来源。可各家自留地本就窄小,菜地里的菜叶和猪食远远不够。于是每天放学,我们把书包一扔,便挎上篾编的长方形竹篮出门——这是雷打不动的 “必修课”,不用父母叮嘱,谁也躲不掉。

出门必带镰刀。遇上贴地长的猪草,左手五指拢住草叶,右手持镰用刀背贴地一剔,一蔸草一点不碎一土不沾地到了手里。若是高大些的草,就用镰刀割下上端鲜嫩的部分。

并非所有嫩草都能当猪草,不少嫩草有毒,猪吃了会生病。好在世代相传的经验,让我们打小就认得猪草。有一种藤状的草叫“革命草”,一般长在溪流边或湿润的田埂上,那长长的鲜嫩的草茎煞是惹人怜爱;还有一种纤细的茎、细碎的叶,用一种鸟儿的名字命名,叫“八哥草”,长在红薯地边,甜得能直接吃;水稻田里如网状形黑得发亮的丝草更是不可多得的猪食。还有油菜田和草籽田里生长出来的麦子草,株株细嫩挺拔,顶端顶着黄色“小帽子”,风一吹就轻轻点头,憨态可掬,是猪的上等口粮。至于黑头草、鹅肠草、鱼腥草这些,受季节限制,更为珍稀,是我们盼着的“宝贝”。唯独生产队的油菜叶、草籽苗,虽也是猪的美味,却是碰不得的“雷区”。

女孩总是比男孩细心。她们上学或走亲戚时,会悄悄记下哪里有猪草、哪处长得茂盛。放学回家,便独自悄悄出门,往往能摸黑挎着堆得像小山似的竹篮回来,那骄傲的模样,真让人羡慕。

我们男孩常三五成群玩得忘乎所以,等回过神来,早已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竹篮却空空如也。回去怎么交差?这时便会动歪心思。自己队的油菜叶不敢偷,万一被抓,扣了工分影响全家吃食不说,生产队长还要骂没教养,母亲最受不住这个。于是便摸黑去别家菜地偷些菜叶,回家被大人发现免不了一顿毒打,疼得刻骨铭心,一年半载都忘不了。转天一早,准能听见对面山上,那户人家的婆娘对着被偷的蔬菜骂上大半天。

夏天最难熬,天干物燥,植物长得慢,猪草更难寻。大家便另辟蹊径,往十里外的熊罴岭去,那里崇山峻岭,灌木丛生,植物多得很。

假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睡眼惺忪地跟着哥哥姐姐,挑着竹篓、挎着竹篮、握着镰刀,爬山越岭往熊罴岭去。手背、脸颊被荆棘划出一道道血痕,汗水渗进去,钻心地疼,可谁也顾不上,只想着抓紧割猪草。

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就摘些酸枣、杨梅、棘泡充饥,再喝口山泉水解渴。回来时,我挑着比自己还重的猪草,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却咬牙不肯放下。下坡时双腿发颤,生怕一摔跤,猪草就糟蹋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到脸颊,渗进嘴里,又咸又涩,可一想到这些猪草够猪吃好几天,顿时干劲又足了,步子也稳了。大家互相打气,一路憩息一路行,饥肠辘辘、摸着夜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里。

冬天更难,冰天雪地,植物都被冻得没了踪影,可总不能让猪饿死,扯猪草的事还得继续。

放学回家,大人还在外面出工。我在灶台门口用稻草烤暖身子,披上大人那件不怎么保暖的蓑衣,缩着脖子,哈着白气,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找猪草。刺骨的寒风刮着,冰冷的雪水渗进鞋里,稚嫩的手脚早生了冻疮,又痒又痛。到了晚上,被窝里一暖和,冻疮更痒得难受,常常彻夜难眠,严重时还会感染化脓。可年复一年,熬着熬着,也就习惯了。

时光荏苒,离开家乡已多年。如今再路过稻田、水沟、旱土,看见那绿油油的猪草,心底总会涌起一股难以割舍的情愫。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生活不易,儿时的艰苦,岁月的磨砺,没有白费——它们悄悄滋养了我们,让我们在后来的日子里,总能带着一股韧劲,勇毅前行。

来源:​​​​​​​​​​​​​​​​祁东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陶刚桥

编辑:胡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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