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报主任记者邹老师说,老家祁东的米粉,是最好的美味,那里有他学时的回忆。
这祁东米粉,要用祁东山上的竹子,削成的细蔑片做成的漏子,抓一坨米粉放进去,放进嘟嘟的开水里烫30几秒钟,倒到碗里。再用粗陋的铁汤瓢,把放在煤火灶上的汤桶,搅动几下,这叫“哨子”。看着沉底的肉渣和黑木耳在桶里旋转后,舀起,淋在烫软的祁东土味米粉面上,又把铁汤瓢,轻轻微的,在汤面上,打一点红红的辣椒油,淋上去,一碗祁东米粉就好了。
那铁汤瓢很黑,辣椒油鲜亮,泛着光,鼓着一点点暗红色的辣椒泡,这才是“祁东味道”。
祁东街上,到处是这样的米粉,越土,越街边,味道越正。卖米粉的,穿的油答子”样的衣服,“港”着外地人听不懂的祁东话,这是卖米粉的精,只要你不嫌弃他的土气,他卖的米粉,一定有地地道道黄土地的气息。
祁东的米粉,辣椒是关键。这湖南的山里,雾气萦绕,那是天地的精华。好辣椒就种在那山凹凹里,从小到大,打着露水,清晨的阳光,照在那细长细长的辣椒上,小辣椒长成长辣椒,长辣椒长成红辣椒,很硬,手指一挤,辣椒水就冒出来,舌头尝一尝,很麻很鲜很辣,倒嗦一口气,汗就从背后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渗出来了。
这辣椒,用麻袋装好,背起,那从山上走下来农人,戴着桐油斗笠,辣椒上有点黄泥巴,脚上的解放鞋,黄泥巴浸到了鞋面了,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驮起的是生活的喜悦。
辣椒放在簸箕里晒,吸着生活的光,变得“郎敷”,手指一捻,就成了灰。又放在石头凹里,用“达对”一下一下的达,达起“闷幼”,整个村里,充满了辣椒香,这时候,就能听到接二连三的“喷腔”,吸鼻涕的声音,嘴里嘟嘟囔囔道:哪个屋里在达辣椒灰了。然后想起自己家辣椒还在晒,连忙去看一看,用手抓一抓,干辣椒霍霍的响,原来,他家的辣椒,也达得了。
这辣椒,就这么慢慢达着,一下一下,一直达成辣椒灰。达好的辣椒,有的在街上卖,辣椒灰上斜插着一把挑子,等着赶圩。圩上买辣椒灰的人,抓起一把在手指上捻一捻,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在放在舌头尖上点一下,噗的一声又吐掉,嘴里说道:“这辣椒灰要得。”拿起挑子挑起,称上几两。
这辣椒灰,有的就直接送到米粉摊子上,卖米粉的尝都不尝,他相信熟客,今年的辣椒,还会是去年的辣椒味道。把锅烧热,放上茶油,又放一点猪油,烧得快冒烟了,又把油慢慢冷却下来,温度不高了,把辣椒灰倒进去,放一大瓢盐,用文火又慢慢煮一下,用铲搅和起,煮出的辣椒油和食用油分子徐徐融合,用筷子蘸上一滴放在热水里,辣椒油抱成团不散,就成了一锅上好的辣椒油。可以用这一锅辣椒油做米粉了,放在汤桶里,和着肉末、耳子,用细煤火熬,从黑夜到天亮,六、七点钟的时候,就有过路的人,来吃一碗辣椒油米粉,吃完好上班。
祁东的妹几乃几,就是吃着这样的米粉长大的,那妹几,牙齿洁白,巧笑倩兮,笑起来两道弯弯的月牙。那些乃几,五官端正,头脑聪明,走到哪里,都跟灵泛,学什么,会什么。
我和邹老师,都在他乡,那儿有些悠长的步行街,楼上有着天河电影院,旁边的小吃档里,也卖湖南米粉。那碗非常精致,卖米粉的小姐姐,穿着湖南土家族的衣服,甜甜的招呼客人,把15块钱一碗的米粉,从电汤锅里放到瓷碗里,投上煮好的汤,放上酸豆角,端到客人面前。我和邹老师一品尝,确实也是湖南米粉,但缺少的是,阳光的气息,雨露的清新,摘辣椒农民解放鞋踏着石板路那沉闷的噔噔噔的喜悦的脚步声。
过年了,我总是叫邹老师回祁东看一看,寻找老街那古老的原生态的米粉味道。邹老师说,大为,回不了啊,单位明天又要开会,有一堆材料要赶,老总急着用,过几天又要到下边考察。我不管了,我要回到乡里,守在那一排老土的餐桌边,等着米粉老板,给我打上一碗红亮亮鲜辣辣的“老家的味道”。
来源:祁东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陈大为
编辑:王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