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相看的火车一直停在故乡

父亲在大队经济场的瓦厂

制坯，烧窑

后院的矮墙上，我远远地望着他

中间，隔着一辆蒸汽火车

我家后院的矮墙外。火车

开走没多久，又来一辆

通过或暂停

那些司机和乘客既熟悉又陌生

好像都是亲人，只是还来不及相认

天边的火烧云渐渐熄灭

父亲彻夜烧瓦

星空下的瓦厂；湘桂线上的火车

在梦里总是熠熠生辉

我翻过身去。甚至想哭

羞愧啊，我从未跟父亲说：我爱他

也不知道火车上那些亲人们

姓甚名谁

一生都想把故乡搂得更紧

仍然是，那么孤独

 逼窄的梦想

小时候，常侧身

挤入隔壁火车站后面

一扇半开半关的铁皮门

看一辆火车呼啸而过

或气喘吁吁停下

下午或傍晚的机头蒸汽

笼罩着天下孤单的

风石堰！

几个捡煤碴的姑娘

日后都花儿一样盛开

成了空前的美人

被命运一一收走

我踮起脚尖呼喊她们

又紧抱双臂傻等

天渐渐黑下来

不知何时，那扇

铁皮门已彻底关死

你无法侧身溜进溜出

一个回不去的故乡

一份只属于个人隐私的

逼窄的梦想

摘柿子

我抬头看见

秋天的天好蓝

我在外婆家的院子里

看见柿子树上

还有一颗红红的柿子

它藏在树叶中

是想跟我们玩玩

躲猫猫吗？

还是不想离开母亲树？

我搬来一架小梯子

像猫一样爬上去

我伸手，要把它亲自

摘下来

突然，外婆看见我

悬在空中

“哎哟”一声惊呼

还好，没吓着我

反而吓了，柿子一跳！

您猜怎么着？嗨！

我的小手还没够着它

柿子自个儿就

掉下去了